法恩斯不知道“太阳堡垒”和“月之僧院”是以什么为基准挑选勇者的,却知道现实并没有童话那么美好。勇者亦非全都是无坚不摧的强者。
有的勇者以几乎无可比拟的力量战胜了魔王,为史诗大陆带来了短暂的和平;有的勇者面对魔王之际拼尽全力,最终为了人类世界和敌人同归于尽;还有的勇者因为加诸于其身的名声而洋洋得意,耽溺于欲望而不打磨自身武艺,最终被魔族砍下首级;而更有甚者,竟然叛逃到了魔族一侧!这种奇耻大辱当然被严密封锁了消息,普通民众并不知情。法恩斯也是在他那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师科普下才了解的。
“那位勇者,为何会选择魔族的阵营呢?”
“谁知道,我可不想听他的解释,直接就送他去见天父了。”
这段对话发生在法恩斯八岁那年,他的魔法老师一如往常那样,把一件在法恩斯看来难以想象的大事说的如此云淡风轻,慵懒而潇洒。
“勇者和魔王……一定会打个你死我活吗?”莱纳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神色有些沮丧。
法恩斯注意到后笑了笑:“魔族和人类可是自诞生起就注定是永世仇敌的物种。你这表情,是希望勇者和魔王能够和谐共处吗?”
“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就是一个双手沾满人类鲜血的怪物。”莱纳斯长呼了一口气,继续认真地擦干洗完后还残留着水滴的盘子:“但是我还是觉得,即便做不成朋友,最起码也还是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相安无事,这样最好吧?”
“不可能的啦,”法恩斯苦笑道:“先不提魔族之中有像你们这样将人类视为‘美味佳肴’的存在,所谓的生物啊,其本身所具备的共同特性,就是贪婪啊。这一点不论是魔族还是人类都是一样的。这也是为何在双方的内部都有着永不停歇的争斗。即便是神,也只能引导人类去学会控制,而无法根除啊。”
莱纳斯听得非常认真,等法恩斯说完,他眨巴着猩红色的艳丽眸子,带着崇拜的口吻问道:“司祭大人,您还是位哲学家吗?”
法恩斯哑然失笑,这孩子的称赞会让任何人都感到心理上的满足吧,因为你不会觉得他是在拍马屁,看着他的神情你就知道他的话语是真心的。
整理完毕后,莱纳斯回到了地下。作为吸血鬼而言他还是非常惧怕阳光的。走之前法恩斯塞给他非常多的点心。这个可爱的孩子是个重度的甜食控,但从来都不会主动向法恩斯要什么。似乎是因为他觉得法恩斯给予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目送莱纳斯去往地下后,法恩斯开始观察起了世界树的树苗,自从和诺伊修分开后这就是每周一次的例行任务。一边再三忠告娜娜不许将新长出来的两片叶子吃掉,法恩斯一边观察它的变化。
的确和桂妮薇儿跟他说的一样,树苗在切实地成长。
不会哪天就撑破了这个教堂吧,法恩斯有些担心。
之后他回到书房,从沐沐腿上拿下信纸,然后阅读姐姐的来信。
依然是两页,分为家书和一些情报的汇集整理。
家书上的内容很丰富,家里的甜点屋又出了什么新品或者父亲和母亲经常会念叨着他,让他注意身体保暖之类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话题,却依然每次都能让法恩斯感觉到心底涌上来的暖意。当然信里还充满了姐姐对弟弟的思念以及幽怨,按照尤菲米娅的思路来讲,为了她这个无比思念弟弟的姐姐,法恩斯也应该偷偷摸摸地溜回到帝都一趟才对。
“不然下次我去你的教堂见你?”
这是信上的最后一句话。
法恩斯视而不见,将信纸收好。
然后开始读另一封信。
信上第一行是一个时间。
埃尔及利亚神圣帝国和堤坦帝国开战的时间。
本来法恩斯是不会掺和到这件事里的,但因为早先的一个约定,他是要去一趟战场,见一个人的。
除了即将到来的战争外,信上还说了一件“小事”。
【黄道十二宫】又死了一位。
法恩斯默哀三分钟。
将这封信用魔法烧毁后,法恩斯伸了个懒腰开始写回信。
目送沐沐离开后,法恩斯开始准备下午茶。
有人要来拜访他。
对,并非魔族,而是人类。
在教堂的外面支好桌子摆放访客喜欢的咖啡和黑巧乐力蛋糕后,法恩斯静候对方的到来。
远远地,法恩斯就看到了对方站在大型飞行魔物身上的身影。
那是一支飞龙。
那魔物翼展之大,遮挡住了法恩斯头顶的日光。
猎人公会给魔物的评级之中,这只魔物属于“皇霸级”,“皇霸级”也分上中下,下级如之前遇到的苏危拉撼山熊。而中级,就是潇洒地从魔物身上跳下来,以自由落体的趋势下坠并在即将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前一刻悬停住的男子的契约魔物了、
而且,这只飞龙是世间最为尊贵强大的“黄金亚种”,如果培育得当,是有进化为皇霸级上级的可能性的。
皇霸级上级,只弱于超出常理,被赋予“神灭级”之名的那三只魔物而已。
男子潇洒转身,就像是舞池中最吸引眼球的舞王,他棱角分明,英俊帅气,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神色中透露出一股子玩世不恭。看到法恩斯后,他面露笑容,然后直接抱了上去。
他的身体绝对称不上是强壮,所以能让被抱着的法恩斯感到疼痛,只能是因为他足够用力。
法恩斯拍了拍对方的背,示意他松点。
“哦,我亲爱的侄子,哦,我亲爱的法恩斯。看看你,”松开法恩斯的男子上下打量自己的亲人,苦笑着啧啧摇头,“竟然还是个处男。”
“巴尼舅舅,如果你又要宣扬你十五岁的‘伟业’,我就把从泰德叔叔那里听来的故事讲出来。”法恩斯笑容阴险。
法恩斯口中的“巴尼舅舅”皱了皱眉头,“哦,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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